清晨的阳光照进塌上,惜颜醒了过来,身边已无人。她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昨夜梦里,梦中的情节是属于“冉云”的。这一梦似是将她在这篇话本里扮演的冉云过往悉数回放。
陆冉云与袁府二公子袁授之从小青梅竹马。二人父母均是青州城富饶大户,打小便是说好以后要结成亲家的。只是冉云十二岁患了一场病,随后身体每况愈下,父母到处求医问药也无法得治。大夫曾言她活不过豆蔻年岁,劝陆家二老早做筹备。
陆家虽心痛难当却也明白生死之事,由天不由人。只是袁授之日日来看她,总是趴在她床头问冉云何时可以好,他早就攒好了聘礼和一屋子的奇珍等着将她娶进家门。
不知是老天太仁慈,还是太过残忍。陆冉云长到十六岁后虽已过了大夫口中豆蔻的年纪,却是连床都无法下了,每日靠着汤药续命。冉云自知这个十六岁很难撑过去了,她不想拖累袁授之,便让父母拒了他来。袁授之不得从前厅入院,便日日翻墙过来。冉云心知再这样拖下去,自己走后袁授之怕是无法承受,于是狠心将他拦在屋外。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我一看见你便越发自惭形秽,我们一同长大,你在越变越好,但我,但我却没有机会再重来了。我活不成了,你拉着我,我也无法活。袁授之,我求你,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这最后的日子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
袁授之那日后倒是真的未再过来。冉云只当他是想明白了,心中难过却也庆幸。他们都还是小孩子,日子久了也就忘了。
只是两日后,袁府抬来了聘礼,塞得整个院子都快放不下。陆家二老感念袁授之对自家女儿的一片拳拳心意,但也为难。袁授之跪在他们面前,求陆家夫妇将冉云许配给他。明眼人都知晓,这哪儿是娶媳妇儿,这分明是要当鳏夫。
冉云不答应,陆家二老也不好违背女儿的意愿。袁授之一直跪着,隆冬的青州城格外冷,他跪了许久,天空开始飘起漫天的大雪。陆家二老为难的紧,劝了几回见袁授之铁了心便作罢。
雪越来越大,陆授之的嘴唇也开始发白。他跪在这里是求冉云同意,也是在求老天怜悯。他父母也劝,他这样求取是在为难冉云,都是两家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不好多加责怪。
陆冉云由丫鬟扶着在窗边静静看着。记忆里那个小少年竟不知何时变得这样高大英俊了,明明从前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冉云妹妹”。天色越发昏暗,她快看不清院子里跪着的那人身影了。她想他这样倔,她走了后要怎么放心的下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偏伞也不让下人撑。她握着那日陆授之最后一次见她时送她的并蒂莲玉佩,我知君心似我心,却负相思意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陆冉云突然胸口一阵窒痛,一口血从口中流出。她还未来得及再多看一眼窗外的人,她还想再多看一看窗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