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间没有窗户,导致我们无法判断千面到底离开了多久,时间似乎进入了静止一样,肚子感受不到饿,身体也感受不到疲惫,只是脑子涨得发疼。我靠着墙壁坐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希望能减轻一点头痛,许愿坐在一旁,双眼无神,耷拉着脑袋。我在体能上比许愿要强些,估计现在她要比我难受多了。狐永大约是察觉到了我们的不舒服,就轻声和我说“你和许愿要不要去床上躺会儿?”
我摇摇头,“躺着也难受……你会有那种感觉吗?就是脑子特别累,但身体又有很多能量发泄不出去。”
尺玉在我眼前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接我的话“虚界没有日夜,会让明界来的凡尘之族生物钟紊乱。”
许愿看向尺玉,问道“你也算凡尘之族,你现在也是与流描述的那种状态吗?”
尺玉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儿后,回道“我自小被养在天庭,天庭也没有日夜之分,我早就习惯了。”
“你呢?”我看向狐永。
狐永摸着脖子,似乎有些尴尬“其实我来了虚界后,身体情况要比在明界好很多。”
差点忘了,虚界对狐永来说才是真正的故乡,他在虚界应该待着挺舒服的吧?
听了狐永的话后,许愿有些疑惑“狐永,你们九尾狐族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到明界去?真的有吸食过我们明界之族的元魂吗?”
狐永连忙否认“我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这也是我们族内明令禁止的事……”说完后,他垂下了头,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族内一直在质问我们的首领为什么让全族离开虚界,到了明界后,大家的法力减弱,身体也变得十分脆弱。但首领一直回避这些问题,只是一味的说只有待在明界,融入妖族,我们九尾狐族才有活路。”
许愿喃喃“身体都不行了,还有什么活路啊。”
尺玉戏谑道“九尾狐族嘴里的身体不行,也比普通妖族和人族强,许愿,你就随便听听得了,我们这四人里面就这只狐狸的身体素质和法力最强。”
我实在是难受得很,忍不住打断他们的讨论,“我们现在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不会要被关一辈子吧?”
尺玉两眼珠子一转溜,开始出馊主意“你装成快死了的模样,估计幻王会担心闹出命案,就赶紧把你送回明界了。”
许愿附和道“这方法好,我和与流一起装,我俩都是天庭员工,要是天庭员工在虚界死了,天庭为了面子,肯定会向虚界讨要说法。”
“怎么可能啊,出发前,估计天庭就默认我们都会死……我们对天庭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们死了,还会有很多差不多的人族妖族去天庭当员工的。“现在我心里只剩下悲观的想法,在出发前,天庭就说了如果牺牲就给进英灵殿,这说明天庭就没想过我们能活着回去,如果觉得我们一定都能活着回去,就不会给出牺牲的补偿方案。
“现在天庭怎么想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幻王怎么想。你没发现幻王从头到尾都很抗拒和明界发生什么纠纷吗?她肯定很忌讳天庭员工死在虚界,万一被天庭拿去做文章了,怎么办?”尺玉试图说服我。
我看向狐永,寻求他的想法,狐永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止幻王,整个虚界都对明界很警惕。不过,我感觉幻王也不一定会放与流和许愿回明界,她现在关着我们就是防止回明界,把暗魂的事报给天庭。”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又回到原点,谁能来给我施个记忆清除术,让我把关于虚界的事全部忘记,现在我不想立功,也不想干大事了,只想回到仙桃谷,在自己柔软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就和蜻白白到处晃荡,晒晒太阳,浪费余生。
暗魂也好,祟气也好,都随他们去吧,天庭的上神对着我们这些底层小仙官隐瞒那么多事,还推着我们出来解决问题,辛辛苦苦修炼几百年,最后却是上天庭给上神们当炮灰用的,突然感觉那些努力奋斗的日夜都变得好可笑,怪不得石榴精姐姐回来探亲时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一定也没少受这些气吧?
真是越想越委屈,委屈得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我怎么擦都擦不干。狐永看我哭了,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不停的安慰我“我们再想想办法,肯定能出去的,你要不先去床上躺会儿?”
我指着那石头做成的床,哽咽着“那个床硬邦邦的,冷冰冰的,我想回仙桃谷,睡在暖烘烘软绵绵的棉床上。”
“我也想回家,想回杭州,吃我爸妈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菜……明明我只是个小仙官,拿的薪水就那么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苦。”许愿也跟着我一起哭了起来。
尺玉见我俩都在哭,皱着眉头,去用力拍房门,房门外的守卫问道“什么事?”
“大哥,幻王打算关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我们这俩姑娘身体不适应虚界的环境,全都崩溃哭了。能不能去和幻王通报一声?只要能放我们回明界,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能谈。”尺玉一说完,大门就被打开了,应癸站在外面,说道“幻王请你们去宴会。”
我们跟着应癸来到宴会现场,幻王坐在大殿王座上,千面坐在大殿左侧靠近王座的位置上,现场还有其他鬼族魔族,他们都笔直的坐在座位上。大殿中央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人看起来不像鬼族魔族,是犯什么错了吗?应癸带着我们走到那人身边,说道“秉幻王,四个明界之徒都已带到。”
幻王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看看,认得这个神族是谁吗?”
我看向那个跪着的人,他低着头,似乎在刻意回避我们。
“请问幻王,他是犯了什么事吗?”尺玉问道。
“他被狩盐抓到试图窃取冥烟,我用探真镜查出,这神族偷了冥烟后带去明界释放。”幻王说着,一挥手,探真镜出现在我们眼前。
应癸从那人的眼睛里逼出一滴眼泪,滴入到探真镜中,探真镜便开始展示那人如何潜入虚界盗取冥烟,然后回到明界,来到仙桃谷,将冥烟释放。我有些震惊的看向那人,问道“你为何要把冥烟往仙桃谷放?”
那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一直奇怪明明仙桃谷离滨水灵境那么远,为什么祟气会最先攻击仙桃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股怒气从我心底喷涌而出,因为祟气,让仙桃谷伤亡惨重,那些曾在我生活里鲜活的生命因为祟气而逝去,我不懂,仙桃谷的大家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生活着,为何要遭受这些。
狐永看出我的怒气,便伸手拉着我,似乎是害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尺玉挡在我和那人之间,质问那人“你是受谁指使?”,那人对尺玉的问话毫无反应,尺玉见状便对他施了吐真术,于是那人皱着眉头,表情极其扭曲,磕磕绊绊的说出“是……东……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这四个字一出,让大殿陷入一片寂静。千面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掐住那人的脖子,将那人的脸抬起,“梵因?你不是因为触犯天条被逐出天庭了吗?”
“神族被逐出天庭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但我不想死。”梵因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快跟不上节奏了。”许愿凑我耳边,小声说道。
而我只敢盯着千面和梵因,大气都不敢出。
“我到处求情,最后东华帝君帮我改了我的命符,让我能悄悄活下来。”
“你知道你所做之事会伤及无辜吗?”
“知道,但我违抗东华帝君的命令,若是违抗,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命就没了。”梵因眼神里透出一股无所谓的态度。
千面松开掐着梵因的手,转身对幻王说“幻王,可否容我回天庭,查清此事。”
幻王盯着千面,问道“你不信东华帝君会干出祸害苍生的事?”
“是,我认识东华帝君有一千多年了,他一直都对天庭事务兢兢业业,对苍生安危鞠躬尽瘁,我不信他会指使一个犯事神族去盗取冥烟到明界制造混乱,伤及无辜。背后一定有其他隐情,请容我回天庭查清。”
我得给千面助力一下,说不定就能打动幻王,放我们回明界了,“幻王,仙桃谷是我家乡,我也非常需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东华帝君做的,那么东华帝君就是我的仇家。幻王,我们现在是有共同利益的,我被神族和天庭坑得那么惨,肯定不会把在这里得到的信息告诉天庭的。”
幻王听了我的一席话,手指不停轻敲着椅子扶手,似乎是经过一番思考后,她说道“可以放你,千面和那个人族走,但那只猫和月灵族要留下。”
“为什么啊?我们一起来的,这是要丢下我们的伙伴,自己走吗?”许愿不解。
幻王对许愿的提问有些不耐烦“不同意吗?那就都别走了。”
我连忙把许愿拉到身后,示意她别说话,对着幻王示好“没有不同意,许愿她只是担心尺玉和狐永的安危而已,不过我相信幻王肯定不会伤害他俩的。我们同意他俩先留下,等查清真相后,我们再来赎回他们,可好?”
幻王示意应癸让她带我们离开,我把我父母给我雕刻的玉牌塞到狐永手里,说道“这是我父母给我刻的玉牌,你拿着,我肯定会回来取的。”
跟着应癸,我和千面、许愿来到边界处,应癸用她长长的指甲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圆洞,接着一把将我们推入圆洞中去,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回到了之前的洞窟中。
许愿坐在地上,摸着地板,说道“天呐,终于回来了,我不想回天庭了,我还是回杭州做个啃老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