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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更喜欢郁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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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久晴是常事,久雨却是少见。当这细细密密的雨下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的走访已经即将进入尾声。看着这连绵不断的雨张老师其实是有些顾虑的,山里的雨下太久是很危险的,他想尽快结束离开,所以这几天晚上他都不在似之前那么的意于引导,而是直接指出大家在走访过程中的问题和方式方法。

夜里三个女生在阁楼昏暗的灯光里试着修改自己的记录本,沈佳佳是平日里最活跃的存在,分享欲格外强烈,这几天的走访因为天气原因其实没那么顺畅,她将自己的记录本举过头顶唉声道:“这几天的走访有点刚来那会儿的艰难。”

这个转变所有人应该都能感受到,吴雅师姐支起半个身子靠在门板上,将不知道怎么下手的记录本扔去脚边:“哎,毕竟村里有丧事,人家没心事做这个访问。”

说起这个丧事沈佳佳来了精神,一个翻身坐起来:“可是他们也没给人家办丧礼啊,当天晚上大半夜冒着雨就将人送上山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郁菲不懂这边的习俗,按惯常的想法,村里有人走了是要请法师做法事的,冬日里天冷在家放上一周的也常有,夏日两三天也是常见的,就算兆儿奶奶久病在榻不好看了,当天晚上就悄悄送上山确实是没听说过的。可毕竟他们是外来的,村里怎么处理村中事他们没有权利置喙。

“而且我本着既然是走访了有问题就问出来的态度,我那天走访时有问过这事,你们猜怎么着,本来还能好好配合的,听了立马就冷淡下来了,就更奇怪了。”沈佳佳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吴雅也有些意外:“那你在讨论会上为什么不说呀,这是个很值得讨论的问题呀。”

郁菲也是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就沈佳佳这性格按理说不应该把这事藏这么久。

“这算什么问题,就是我一时八卦而已,说出来怕老师说我。”她耸耸肩有些心虚的样子。

“我跟向乐之见过兆儿奶奶,面上身上确实都已经很难看了。那样活着也是挺折磨人的,只是人活一辈子最后如此草草收场,挺令人唏嘘的。”

她躺在最里面,说话时人也缩成一团,屋里的灯本就昏暗,从躺在最外面的吴雅的视角看不太真切。听她这么说两人同时看过去,大概是深夜了容易将人的情绪放大,吴雅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挺惨的,这要放电视剧里能赚人一大把眼泪呢。”

吴雅和郁菲都没有接这话,屋里一时安静。沈佳佳左右看了看拉着小毯子默默躺下:“往好了想,她解脱了,王兆儿跟她爸也能稍微轻松点,这个世界并不是活着就一定是好的。”

是啊,人死如灯灭,不论死者生前如何想,死后一切归于尘土,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他们也挺苦的。郁菲抬起头看了眼沈佳佳,刚好与她视线对上:“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王兆儿吧,奶奶没了,妈妈也不在了,就剩下他跟爸爸相依为命怪可怜的。”

郁菲小小地应了声好便没再说话,吴雅也表示同意。关了灯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还在下雨的天空没有透露出一丝光亮。郁菲将小毯子往肩膀上拉,这样的夏日竟有些冷。自从来了这个村里她就没有一天心里不屯事儿的,就像此刻兆儿奶奶的脸像是要入梦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翻了个身面向外面,从缝隙往外看,依然漆黑一片,雨水打在树叶和屋顶的声音格外清晰,郁菲想她大概率是要失眠的。

直到后半夜郁菲才勉强睡去,刚一睡着就开始做各种离奇的梦,拉拉扯扯地出不来。这会儿起身实在是有些浑身无力,雨又下得绵密,连被窝都没有了那种干燥的暖,全是潮气的闷。她扒拉了下有些乱的头发,坐起身来看着吴雅和沈佳佳忙碌没有栋。

“起床,今天是我们走访的最后一天了,等结束了我们再去王兆儿家。”吴雅小声提醒道。

郁菲还有些浑噩,掀开被子转了个身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沈佳佳凑过去紧挨着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视线看着那衣服:“这衣服干嘛了?”

郁菲转头看她,与她额头挨着额头,像是找到了什么支点一样,放空了全身力气,然后她就将沈佳佳推倒在床,趴在人身上一动不动。沈佳佳嗷嗷大叫让吴雅将人推开:“师姐,她好像发烧了,好烫。”说着与吴雅一起将人拉起来,再次将手伸到她额头上试了试:“真烧起来了!”

吴雅也赶紧上前试了试,赶紧去翻箱子:“我们来的时候买了一些基础的感冒、微创、蚊虫类的药,我找找让她吃下。”

沈佳佳将郁菲塞进被子里,自己的小毯子也给她盖上,起身去倒水。郁菲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她呆呆地望着正上方的脊梁微微晃动,呼吸也热烘烘的。她闭上眼睛,那些晃动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自己又被再一次拉进那些毫无顺序的梦里。

被沈佳佳和吴雅摇起来吃药时她短暂地从梦里拉出来,只是她们的声音依然飘渺,她听不真切,药送到嘴边她便本能地张开嘴去接,又晕乎乎地睡回床上,刚一睡下就陷入沉沉的梦里,梦好似很长,拉着她不断的起起伏伏。沈佳佳和吴雅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经没有印象了。梦缠着她,让她不知道时间流走。

……

朦朦胧胧中像是有人将她抱起,身体飘在空中又重又轻,她强撑着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皮,视线模糊得让她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只能徒劳地再次闭上,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她才再次睁开眼……

王兆儿在床前坐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床上的人一直没有动过,只是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像是很难受,以前奶奶也这样,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用眼睛愤怒又厌恶地看着他或者是爸爸,他不希望郁菲也那样看他,所以既期待她能醒过来又有些害怕。傍晚的气温还是很高,她从中午就一直在冒汗,他伸手擦了好几回,这会儿额头上还是有细细密密的汗。这回他拿了湿帕子将整张脸都擦了一遍,这张脸很好看,他喜欢长得好看的,郁菲是这里最好看的。听爸爸说奶奶以前也很漂亮,还给他看过照片,他觉得自己以后找媳妇也要找最好看的。这么想着他伸手摸了上去,滑滑的,因为发烧有点烫,很舒服。只见她眼皮微微抖了抖,竟然缓缓地醒了过来,在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后,涌上心头的是一阵强烈的欢喜,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激动的笑:“你醒了!”

感冒让她的脑子慢半拍,看到王兆儿她并没有惊讶,直到王兆儿拿胶布封住了她的嘴,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可是除了脑袋她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而且因为感冒还发着烧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甚至毫无知觉。王兆儿那单纯无害的笑脸和手上骇人的动作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发生了什么,她不应该在村长家的阁楼上吗,这是哪儿!

“爸爸说等你醒了就要把嘴封起来,因为大叫会引来你的老师同学。”王兆儿封好她的嘴又坐回凳子上。

郁菲看着他心脏砰砰地敲击着胸腔震得她耳膜生痛,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的不安在此刻终于化作实质性的害怕裹缠着她的全身,她被绑架了,又不单单是绑架那么简单。

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她将视线从那张小小的带着笑意的脸上移开,除了头顶微弱的钨丝灯照亮的小小一方空处,四周都融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但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封闭又隐秘的窑洞。

“这里是我家地底下的房间,以前奶奶就住这里。”王兆儿向她凑近了些,脑袋挡住了头顶的光,她本来视线就还很模糊,竟然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脸。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滴落,他伸出手来擦掉。可是眼泪好像无休无止,王兆儿便一遍一遍的替她抹掉。

“你不要哭,我会对你好的。”

郁菲挣扎着动了动身体,除了手脚就连腰上也绑了一根很粗的麻绳,渐渐地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微颤着。她用乞求地眼神看着王兆儿,她以为这毕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可事实却并不如她所愿。

“我很喜欢你,爸爸说喜欢就把你留下,奶奶就是这么留下来的,但奶奶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爸爸说我可以叫她妈妈,爸爸也很喜欢她的,给她喂饭、梳头、洗澡。爸爸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王兆儿歪着脑袋看她,用那还很稚嫩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她偏过脑袋不去看他,也不想听他继续说话,他的脸和声音都令人害怕,而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她要冷静,老师同学还在外面,找不到她一定会报警的。

王兆儿却不这么想,他脱了鞋爬上这个简陋又散发着浓重霉味的床,伸长了胳膊去抱她,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嘴里还轻轻地哼着不着调的歌。她整个身体笔直的僵着,高烧让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又被如此魔幻的变故刺激着,已经开始不能够正常思考了,除了害怕的呜咽,她无计可施,不知过了多久竟又昏睡了过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偶尔还伴随着几声雷鸣,王兆儿紧挨着郁菲躺着,害怕雷声会吵醒她,雷声响起时,便伸手去捂她的耳朵。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郁菲的害怕,却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他仰起脑袋去看又睡过去的人,她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便伸手在她眼角擦了擦,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他的手擦的,眼角已经红了,眼皮也有些肿。他抬手用力在自己的眼角擦了一下,并未感觉到痛,然后又安心的把头靠在她肩上,听着外面的雨声,以前他也会这样靠在奶奶的身上听外面的各种声音。奶奶总是啊啊啊的哭叫,但郁菲很安静,所以他想他更喜欢郁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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