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隋云好久没有如此快活过，心就好像被温泉泡着，感受着风在耳边穿梭，蓝天和白云触手可及，他就好像也变成了白云中的一团，心都跟着暖绵绵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龙！

他超级喜欢龙，上一次看见玄凛的真身很短暂，又像做梦一样，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玄凛就变回人形了。如果非要举个例子，就好像整个大乐皇族崇拜神禽一样，如果大乐是他的，那被供起来的就是龙了。

他喜欢龙族，除去自古一类龙族神秘又强大的传说，还有一个就是他小时候做梦，总是能在梦里梦见龙。他的童年的记忆只有三段，被抛弃时的茫然无措，被哥哥捡到时的不可置信，还有就是那些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梦中如梦似幻的一些片段。

龙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一只黑色的小龙，总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他在天地穿梭，去到了无数怪异的世界，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

他超级超级喜欢龙的！玄凛的出现就像是无数梦魇里的一个奇迹，就像是无数黑夜里的一缕阳光，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还有前进的希望。

如果他之前因为欺骗玄凛他们是好朋友还有内疚的话，现在他很庆幸，那时候他因为私心说谎留住了他，尽管那时候他不怀好意……但现在他们真的是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再也没有知道他的过去、还一起经历过他的喜怒哀乐的人了，尽管他好像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来的记忆，但没关系，他会慢慢想起来的。

玄凛是他唯一还愿意信任的人。

隋云想到这里，张大双手抱着身下的龙，用脸颊蹭了蹭龙头，眼眸暗了暗。

龙族微微偏头，放慢了速度，飞向西边花海，穿行而过的带起的风卷起漫天的花瓣，草木精灵被惊起，又被龙族吸引跟随，巨龙那庞大而矫健的身躯在花浪中若隐若现，鳞片反射着阳光，与粉色花瓣交相辉映，如梦似幻。

精灵们一个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和手心，就好像是被海里的鱼亲吻了额头，温热轻柔的触感让隋云的心都要融化了，玄凛抖了抖，精灵们全跑光了，隋云又轻轻笑开。

隋云想起刚才看见下面小路上有经过不少人，但好像那些人都没有看见他们一样，他问了玄凛，这才知道玄凛隐藏了身形，不然要是看见龙在天上飞，下面怕是要乱起来。

玄凛的速度不慢，又往前飞了一会儿，隋云这才发现，下面都是平原花海，想起玄凛之前说的朝山，四方城的山就只有玄凛住的那一座小山吧？

朝山原本是民间佛教信徒为表达对佛陀及佛法的虔诚敬意，屏息灵力，纯靠体力，通过徒步或三步一拜等方式前往佛教圣地或名山大寺进行朝拜的一种仪式活动，所谓转山转水转佛塔，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磨练意志、积累福报的一种修行日常。

越是环境艰苦的环境越是能挑战人的心性。

隋云问起这个的时候，玄凛说了句“坐稳”便加速朝前冲去，再往前飞了一会儿，隋云这才发现他狭隘了——

阳光被落在身后，天气阴暗下来，平缓的花海逐渐变成崎岖陡峭的，逐渐出现三五成株的杜鹃树，云雾宛如倒生烟、悬挂瀑布一般汹涌而下。

再下面和上面的生机盎然截然不同，风雪纷纷，小路崎岖蜿蜒，小路上，人们捧着烛灯，神情虔诚，踩着雪，盘山而上，影影绰绰的灯在树荫下若隐若现，仿佛没有尽头。

玄凛带着隋云在距离队伍不远处的林间落地，隋云不解，抬头，就看见玄凛递过来一物。

是一盏金盏莲花模样的灯，灯入手的瞬间便燃起一豆烛火，玄凛手里也拿着一盏。

隋云一脸茫然，呆呆捧着灯的模样，像只小动物，看得人心都快要融化了。

玄凛笑而不语，对他伸出手，小声“来”，隋云抬头看向玄凛，烛火映照下显得他的脸英俊又柔和，他不自觉牵住他的手，一手捧着心灯，跟着他缓缓从林间走出，如水滴流入大海，二人融入人海中去。

“我要冷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瑶瑶！小心！你的灯！”

“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这破灯。”秦瑶说完把手里在山下神庙领的心灯给扔掉，还气愤地在上面跺了两脚，把手缩回毛氅里面，心里不断吐槽着。

搞不明白，不是说精怪都喜欢灵气充裕，环境好的地方，怎么现在全跑到这些地方来了。

“就是，而且，这四方城里妖族比起其他地方好像多上不少，哎，你看那边…那孩子头上是不是还有一对耳朵？”

“还挺可爱——”

“你说啥，毛绒绒的东西，最恶心了！”

“秦情说的对，毛绒绒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厌烦，这四方城怎么放这么多畜生进来！”

几个妙龄少女，穿着厚厚的大氅，里面是统一的纱裙，皆是生得眉清目秀，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几分娇纵与傲气。

“你们几个哪来的！！！在这里说我们四方城的坏话！”

“就是，也不知道哪来的，看不起我们四方城，别来啊！”

“就是，你们难不成比四方城厉害多少？哼！”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异族少女，她身着一套绚丽衣裳，那上衣以鲜艳的绯红色为底，宛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奔放，衣裳上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她戴着一顶小巧的帽子，帽子上垂下串串银质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小巧的耳肉上一对大大的银耳环摇曳生姿，银饰雕花细腻精美。

这服饰一看就不是四方城的人，但言语间很是护着四方城，长相秀气可爱，特别是一双眼睛，猫眼似的，圆溜溜的，又大又明亮。

少女们从小娇养长大，哪被人这样指指点点过，特别是秦瑶，身为仙游秦家的女儿，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当即脸色就不好了，手摸上腰间软鞭，眼见着就要动起手来，下一刻被人按住了手，秦瑶抬头，脸上表情一愣，由愤懑转换为委屈又抿嘴道：“师姐——”

“下次，再这般无礼，以后便呆在家里吧。”秦情面色冷然，语气不冷不淡，但气势惊人，一群少女再也不敢叽叽喳喳说话了。

秦情是秦暮的唯一的女儿，修无情道，自幼天赋惊人，年龄不大，但修为近化臻境，素日里冷情冷心，门里的人在她面前是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

少女们对她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当然，要不是花主非要师姐亲自来请四方城主找人，她们才不会跟着师姐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地方来。

这一次她们出来朝圣的地点是秦暮定下的，四方城出名这么多年，但各大仙门的小辈对四方城的了解其实不多，这一次他们是带着小目标来的，因为听说四方城的精怪妖族比较多，如果能请几只回去就太棒了。

秦情一向没啥情绪波动，少女们也只能跟着，一路上的娇气造作，她自是不搭理，但遇见的同道中人不少都是哄着、安抚着，毕竟秦家女儿们，一向是仙门各派喜欢的，如今各大仙门谁家没有个秦家的女儿在家当家做主的。

一旁的异族少女倒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凑了过去，像个小兔子一样，声音委屈：“咦，你是她们大姐姐啊，你去哪啦？你可没看见她们几个丫头片子刚才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可吓人了！”

说着说着，少女发间两只黑褐色、毛绒绒的耳朵还轻轻动了动。

故意的。

“抱歉，让诸位见笑了，回家之后，会处置她们的。”秦情垂眸看向少女，不经意扫了一眼那猫耳朵，语气依旧是不冷不淡，但话让人听得顺耳。

流银听着高兴了，浑身银饰叮当晃着，声音清脆，也不认生上前抱着秦情的胳膊就道：“太好了，我爷爷说了，做错事就是要受惩罚的！”

哼，要不是这样，今天他就要好好收拾这些小丫头了。

秦瑶几人敢怒不敢言，但师姐一向言既出，行必果，只能祈祷这次回去不要被罚太严重了。

长路漫漫，白雪纷纷，太阳逐渐出来，长长的人群忽然被某种璀璨的寂静击中，午后阳光劈开云层，百万冰晶悬停在空气中，那些比沙尘还细小的颗粒，在光束里折射出无数个细小的彩虹，仿佛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在朝圣路上。

渐渐地，人群中响起轻轻的吟唱，起初是若有若无的嗡鸣，像冰川下暗流涌动，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附和，逐渐变成朝圣者的心跳与雪山脉搏同频的韵律，叫人的心灵也逐渐变得平静和高远。

“他们在唱什么？”

“还挺好听的的。”

“我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流银闭上眼，听着吟唱，灯捧在心口处，脸上神情充满了向往和崇拜，轻声道：“啊~是《道歌》，仙乐也不过如此吧。”

秦瑶不懂，但如此成千上万人的轻声吟唱，仍把她震撼到了：“道歌？这是什么？”

“这个你都不知道，怎么还来四方城朝山？？？”流银漂亮的五官做出一脸鄙夷，然后又转过头看向一脸无波动的秦情，忍不住想要搭话，“大姐姐，你知道吗？”

秦情看向少女，莫名有种感觉，要是她说不知道，这少女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她没继续往下想，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少女。

流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气馁，沉浸到歌声里，道：“道歌，是四方城主当初朝山时写的诗，被朝圣者记录下来，然后编撰成了歌曲，不少人以此来稳固道心，所以，世人称其为道歌。”

秦瑶一脸想知道的神情：“所以，这道歌里究竟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