氙气灯在实验室投下手术台般的冷光，林远第九次调试机械臂的扭矩参数时，焊枪在示波器绿光中突然爆出蓝焰。灼痛从虎口窜上太阳穴的瞬间，他恍惚看见程婉在模拟法庭上调试全息投影的手——也是这样被烫出水泡，却固执地不肯戴防护手套。

"林家继承人就这点本事？"七厘米红底鞋尖叩响门框，苏媛倚在防爆玻璃上的剪影像把淬毒的刀。她腕间的珍珠手链缠着鎏金婚约书，每颗珠子都映着林远脖颈处新鲜结痂的焊痕——那是昨夜试图拆解机器人核心组件时，被迸溅的焊锡烫出的蜈蚣状伤疤。

林远扯下防护面罩，松香混着烧焦的塑胶味呛进肺里："传感器校准误差超过千分之三..."话音未落，苏媛的迪奥真我香水已经劈开浑浊空气，镶钻美甲挑起他藏在工具箱底的电路板。

"误差？"她轻笑着用婚约书拍打芯片上"C.W"的激光刻痕，"你母亲说这周再不试礼服，就把这堆废铁熔了打婚戒。"珍珠突然崩断，浑圆的珠子滚进通风管道，像极了程婉大二主持晚会时，被追光灯烤化的那枚树脂耳坠。

示波器突然发出蜂鸣，机械臂失控般挥出扳手。苏媛的泪钻耳钉擦着飞旋的金属掠过，在防爆玻璃上撞出蛛网状裂痕。"这玩意能动全靠秦昭买的专利。"她抚摸着机器人胸口别着的银杏发夹——程婉在图书馆打盹时弄丢的那枚，此刻正在机械心脏上方泛着冷光，"就像你能呼吸，全靠我还没切断供电。"

林远的螺丝刀在操作台刮出尖啸。他盯着苏媛捡起的婚约书，泛黄纸页间程婉当年帮他誊写的《海商法》笔记正在碳化："真要演商业联姻的烂戏？你们苏家去年通过离岸公司..."

"嘘——"苏媛突然用珍珠堵住他的嘴，冰凉触感让人想起并购案签约仪式上，程婉颤抖着没戴稳的签字笔，"周日下午三点，圣罗兰马场。"她将镶着金箔的邀请函插进机器人胸腔，烫金马蹄铁标志割裂了"C.W"刻痕，"记得给你哥的贵宾席备好止血绷带。"

警报红光熄灭时，林远在通风管道的嗡鸣中捕捉到珍珠坠地的轻响。他鬼使神差地摸出程婉落在实验室的《跨境担保合同》，扉页空白处画着歪扭的小马驹——正是高三那年，他们躲在物理教室策划"环青海湖骑行计划"时的涂鸦。

烧焦的婚约书灰烬飘落在马场邀请函上时，城市另一端的程婉正摘下陈家祖传的翡翠镯。浴室镜面倒映着锁骨处的红痕——昨夜陈观砚情动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被马术服的高领遮住。手机屏幕亮起张欣欣的简讯："秦昭包下了马场VIP观礼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