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生魂控制着烧到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的。
恶鬼已经当着他的面被解决了,中原城也并不一定太平,还需要军队镇守,哪吒在他身边,哪吒没有危险,找不出什么需要他彻底贡献自己与军队成全的事情。
所以将军也没理由再像处理蛇妖时那般偏激,非要同归于尽之类的。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也许将军有自己专门的打算也未可知。
没必要一杆子打死的认为一定是坏事。
但情绪占据上风的时候,没办法用理性思考。
而最让哪吒难以接受的点就是,无论他在哪里看见镇国大将军,对方都很认真且坚定的在等他。
或许不一定是要等来拯救,在等什么也没人能说得清。
不过总之就是先等。
“他如何招惹到你,让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哪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所有恶鬼都被招魂幡送至冥界,三人头顶最上方玉虚昆仑的官印完全失去作用,整张图都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没有了官印,法宝就失去了灵力,这被搭建出来的世界变得脆弱得恨不得一碰就塌。
孙悟空知道孩子冲动,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怕两人这会还能打起来,赶紧蹲下身凑到哪吒旁边将人拽住。
他还没开始劝,便先听见了哪吒带上了哭腔的声音:“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都跟我与三秦军没关系,日晷不是可以调控时间吗,你把东西给我……”
忽然就不吵不闹了。
杨戬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用调控时间这种逆天而行的能力要遭受多大的反噬吗。”
哪吒始终是倔强的:“我又没要求你去这样做。”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在哪吒眼里,求了日晷就等同于跟杨戬低头,跟心术不正的天庭走狗同流合污。
他以前最看不起这种人。
但他更想把他见得到的,已经受过无数苦难的人救回来。
他没法思虑周全,因为他觉得救人才是他下山的首要目标,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他还不如从来没从金光洞出来过。
“出去再说吧。”
哪吒和镇国将军的缘分能到这里实属不易,或许这也是杨戬和孙悟空没法提前卜算出的,劫数的一部分。
这种抬眼一望只能看见无边无际黑暗的情况没持续多久,图中被重新注入纯净的法力。
草木生灵开始再一次显现。
图中世界完全恢复哪吒在将恶鬼与三秦军送进来以前的样貌。
头顶正上方对着的位置,又加上了玉虚昆仑的官印。
起初官印只有一个能量纹路,若隐若现,在一行人的注视之下泛起光芒,而后净化了所有没来得及处理的负向磁场。
“可以出去了吗?”
哪吒思考得很简单,法宝恢复正常,他们就不会被困在其中,出去了就能找师父,师父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应该……?”
官印的图案从上方落到三人脚下的地面,纯净的灵力能量笼罩四野。
于是以三人所在的位置为正中,四周都燃起熊熊烈火,火焰温度很高,高到连哪吒都能感受到炙烤的温度。
火光与官印的光融合到一起。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包裹了哪吒全身,而后玉虚昆仑的专属符号自火中升腾而出。
紧接着,哪吒便看见,自己的正前方,挑起了一面挂着三秦军名号的旌旗。
没有独属于中原城的风将战旗吹得猎猎作响,但仅仅只是以镇国将军为首的一行人笔直的站在哪吒面前,就足够气势恢宏。
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崭新的战甲,再没有生锈的武器与血迹斑斑的衣服。
圣光往下一照。
将士背后是从未经历过任何灾害,一眼就能看出繁荣程度的中原城。
好像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浴火重生的做的准备。
这是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震撼场面。
三官箓在哪吒为他们都还好好活着而感到惊喜之前便展开,飞到哪吒手边。
三秦军副首领的位置上,镇国大将军几个字已经不再是用特殊颜色标注出来的,存在于没进行特殊加爵仪式的行列了。
甚至名字后面,还有与乾坤八震图中符号花纹一模一样的,玉虚昆仑的官方认证。
杨戬仔细看了看三官箓上产生了变动的内容,对哪吒提醒道:“你是三秦军的首领,彻底完成加爵仪式,还需要你同意。”
“你把手印按在他名字上面,但是……”
哪吒根本没听杨戬把话说完,伸出手就按在镇国将军那鎏金体刻出来的名字上。
他知道三官箓榜上有名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只要得到了玉虚的承认,他们便不用再继续飘荡于三界之中,处在哪里都容不下的尴尬位置。
这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归宿。
不用离开家,不用再为担忧中原没有信得过的人守护而感到焦虑或难过。
手印按在三官箓上,没发生什么变化。
孙悟空皱了皱眉,顺手捅两下杨戬的胳膊:“你刚才但是后面要说什么?”
“……承认了这个军队,就要给这军队里的每一个将士都分配一部分灵力,以便于任何人发生意外,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这是他作为首领的职责。”
“这不挺好的吗?”
“可是你忘了哪吒是因为什么被八震图的线条围成结界困住的了吗。”
天尊手中的至宝互相有保护机制。
八震图不会允许灵珠子的灵力在图中被分散或者被吸食,所以目前来看,哪吒被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灵力被封锁于藕身之中。
他几乎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冲破这层封锁。
于是在灵力开始往下分散的时候,他就要承担经脉中的灵力整个被撕裂打碎成五十多万份的痛苦,只有最后一点点留给自己,甚至也许会完全没有留给自己的空余。
孙悟空朝哪吒那边望了一眼。
哪吒周身被各种各样的能量包围,三昧真火一层一层将他的身体包裹,那还没成熟的玉米杆子高的小小身躯面对着五十多万的将士,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够分。
不够,就会出现把前面已经分配出去的灵力再拿回来,打得更碎,重新往下分的情况。
如此反复,直到够分为止。
“他有得选吗?”
“仪式开始以后没有终止的道理,我本想,告诉他他会经历什么,再让他自己去权衡。”
八震图中是一个单独得创造出来的层次,在这个层次进行的仪式没有完成,三官箓就会将三秦军的所有人都锁在这里。
锁在仪式正在进行的地方。
“不用说了,他不会后悔的。”
“他就算提前知道,他也一样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这样做。”
三官箓上镇国将军的名字后面又多出了一个以三昧真火的焰心颜色绘制出的符号。
是灵珠子的符号。
被火焰隔绝了视线,哪吒看不太清镇国将军的样貌,只知道有很多很多将士站在他面前,没有跪拜,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
一如往常,在等他。
只是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承认。
一点灵力而已,又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他能给当然要给。
哪吒没有三魂七魄,不至于体验一遍那种□□与灵魂都被撕碎的痛苦。
但灵力被封锁还要硬拿的感觉,就如同在没有创口的情况下,要隔着他的皮肉,硬生生将他的骨骼挤出身体。
很难实现。
主观上的感受也与正在经受酷刑无异。
他打不破这张图强行加给他的禁锢,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形态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在他身后,有个很大很大的影子,身上带着法宝,大概是少年形态的脸,三头八臂,只不过匆匆一瞥,没维持很长时间。
短暂到让哪吒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法相。
哪吒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能清醒的一点一点感知失重,感知疼痛,感知身体开始难以被自己控制,然后看着自己缓缓倒下。
大概最后的记忆,是在三官箓上也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但名字前面的官职不仅仅是三秦军首领,还是中坛元帅。
如孙悟空提前就告诉过他那般,真的是个元帅,是个有很多很多兵权的元帅。
结束的时候,火焰消失得悄无声息。
唯一还能被人感觉到的,是那未完全散去的余热。
温暖,却又无声无形。
孙悟空将哪吒已经脱力的身体搀扶起来,看着杨戬指挥三秦军所有人都离开八震图中。
而后等完全归于安静,才重新跟杨戬搭话:“兄弟,哮天哥是坐骑吗?”
“……”
“一般情况下来讲应该不是。”
孙悟空哦了一声:“那也就是说,其实某种特定情况下,也可以是的对吧?”
“别不乐意呀,要不你带他走?”
哪吒自三官箓收起以后就彻底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莲藕做成的身体和普通小孩是不一样的,小孩起码软和,抱起来时是听话的,是随你的摆弄的。
但藕这个东西本身,很难炖烂,被火烧了那么久也还是直直愣愣的。
对于孙悟空这种没怎么接触过幼崽形态生物的猴来说,带起来有点费劲。
一番长达几秒钟的激烈讨论以后,杨戬还是同意了让哮天犬背着孩子走的提议。
他们离开八震图之前,晚将整张图的阴阳分区全都检查一遍,确保八震图下次使用还可以正常运行以后才可以离开。
图中灵气分布并不均匀。
所以太乙真人才会要求杨戬将对灵力感知最敏感的哮天犬带进图中。
杨戬一边走,一边也没忘给哮天犬顺毛:“你看他还小呢,他要走的路那么苦,那么长,咱就当做做好人好事,带他一程。”
哮天犬偏过头,一副对杨戬的话油盐不进的样子。
但没激烈抗争把人甩下去,就是同意。
“好的,我先替他谢谢你。”
“不过说起这个,你怎么真能沉得住气就一个字也不解释啊?”
孙悟空哪怕是现在再复盘,也还是理解不了杨戬对日晷操纵三秦军将士这码事绝对闭口不谈的行为。
“我是当事人,他正在气头上呢,我说话他未必听得进去。”
“出去以后太乙师伯自会把一切都跟他讲清楚,而他知道他冤枉了我,下次再遇到这种可能有隐情的情况,我再规劝,他就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卖我两分面子。”
孙悟空拍了拍杨戬的肩膀,朝他打趣道:“呦~这么聪明呢?”
“那不是你说的,不发挥出点作用来,难道是叫我下山来看热闹的?”
孙悟空若有所思:“不对,我觉得你的底气应该是哪吒手里一件武器都没有,不然一开始就朝你打得昏天黑地的,哪有这种这么理想的后续?”
其实从杨戬的视角看,有没有武器其实也没太大区别,真的想打那就把人拽到天上去让他放开了打呗。
反正两人出自同一门派,实力相差不多,不会出现谁被谁打伤的情况。
大不了就当切磋一下练练手了。
无非也就是踹翻几个炉子砍倒两片仙草的事情,能用灵力复原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图中空间看起来无边无际,实际上带着任务过去遛一圈,也不显得有多大。
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过得不算漫长。
一行人离开八震图的时候,目的地还是在中原。
中原城上空的莲花台之上。
太乙真人提前拿着法宝等在外面,见哪吒被带出来,手中掐了个诀,立刻就有仙气将哪吒包裹起来。
哪吒身体浮在半空之中,缥缈的仙气一点一点融合进藕身,修补着在八震图中强行冲破经脉而打碎瓜分灵气带来的损伤。
待这一团仙气完全消失殆尽,哪吒才缓缓睁开眼睛。
“把你从下了山开始,拿到又留在手里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为师。”
哪吒听见吩咐,从衣服口袋里翻出白骨山中他取来就一直没还回去的那块镇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