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说实话吗？”
姜予一身黑色西装，开完会急忙赶过来，带着一身寒气站在走廊里压低了声音质问阿鱼。
“阿鱼，你要清楚我才是你的顶头上司，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还要替她瞒着吗？”
白权熙带着到楼下去接堂姐白权堇，她一路开车把沈烬如带了过来。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见到了这个场景，一时噤声，放轻了脚步才过来。
“姜总监我……”
阿鱼看到沈烬如，眸光一亮，“沈医生，您终于来了。”
姜予回头，见到三人收敛了下情绪，和医生握手，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让阿鱼就先带沈烬如进去了。
“这位是？”
“我堂姐，白权堇。”
姜予眉梢微动，在白权堇主动伸过来手的时候发问道，“知域商务的白权堇？”
两人握手，白权堇轻笑，“我不记得和姜总监见过。”
“白总事多不常露面，但商务和传媒行业总是避免不了的合作接入，知域商务的执行官名字，我不会记错。”姜予回以微笑，“只是没想到您和白导是堂姐妹。”
无论是网络中还是业内，白权熙的家境一直是个谜。
轻轻一握，两人放开，白权堇看了白权熙一眼，和姜予寒暄道：“姜总监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但同样，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
白权堇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腰间金色配饰，很凌厉的感觉，和姜予不相上下的气势。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不想从这里传出去白权熙不愿意透露的家庭背景，以及和知域商务的关系。
“是，生活和工作的确是要权衡得当。”
阿鱼推门出来，把沈烬如留在了里面，“她醒了。”
姜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淡淡点头，倒是白权熙一时激动向前了几步要进去，又再推门的时候堪堪止住，眸色黯然，放开了门把手。
她退回到白权堇身边，和姜予阿鱼两人面对面站着，不进去了，知道她醒了就好。
“阿鱼，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没有说清楚，唐果口中的触发源……是我？”白权熙知道阿鱼跟了皇甫繁光很久，几乎可以说是从出道至今，艺人的工作生活上她都了如指掌。
她认识皇甫繁光的时间，也要比白权熙早。
姜予也一个眼神过来，继续刚才的质问，听白权熙的意思她也知道这件事，医生又是她找来的，所以没在乎她的探问。
“就……你也该猜到了吧，她的特定情境障碍，就是三年前来自你的抛弃。”阿鱼叹息道，“你刚离开的那半年最严重，她把自己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时间压缩到了极致在自愈。”
白权熙闷声应了，轻轻点头。
阿鱼把话讲清楚了，当着经纪总监姜予的面，不再帮皇甫繁光隐瞒了。
皇甫繁光早就嘱咐过自己，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姜予，否则她不会允许和白权熙的接近更别说合作了。
是皇甫繁光再三保证了自己已经好了不会出状况，阿鱼也的确见她日益好转，除了喝多酒以后记忆不好，有时压力大需要舒缓片，其他的已经看不出问题，这才没有阻止。
出乎意料的，她被贴上了女魔头和娱乐圈混子之类的标签，因为她这些年无所顾忌为所欲为，这些在阿鱼认为，也只是她保证自己活着的一种为数不多的快乐方式，她得哄着自己活下去，因为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皇甫繁光真的是一个物欲很低的人。
但这次发作的这么厉害，阿鱼也不敢再瞒了，借着向白权熙解释的机会也告诉姜予，也像姜予说的一样，皇甫繁光但凡再出任何事，她都付不起责。
一直观察着三人的白权堇是第一个发现姜予表情慢慢变了的，从刚才的客气寒暄，到现在听到真相的眉头紧蹙，甚至带了一丝敌意在看白权熙。
白权堇清了一下嗓，提醒了白权熙该走了，再在这里待着等待的也是别人的驱赶。
直到电梯门合上，白权熙姐妹两人离开姜予的眉间也没再舒展开，她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忽然回身冷声问道：“Savanna和白权熙那部电影的出演合同是不是还没签？”
阿鱼点头，“是，项目还没有正式立项，所以还没签。”
姜予双手环胸，手指轻点在胳膊上，略思片刻道：“那就算了，让她离Savanna远点。”
“啊？”阿鱼怔住，没想到姜予会把事做得这么绝，“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趋利避害是我的责任，我更是为了她好。”丢下这句话，姜予转身推开门进去了。
折腾到现在，天色已经暗了。
节目组那边和白权熙已经联系过了，皇甫繁光的团队付了违约金，就连白权熙的卡里也到账了一笔来自阿鱼的补偿金，就此事了。
“给你换辆车吧，喜欢什么？”白权堇看着心事重重的堂妹，出声分散她的情绪。
“不用，我有钱。”
白权堇开着车行驶在滨海大道上，侧眸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装什么？”
“那也不要，你的钱也是白家的。”白权熙靠在车门上，趴在车窗前浮略着外面的风景。
“可他已经死了。”
白权熙没说话，车内沉默了片刻，她坐回来，眼神已经变了，“他为什么现在才死？”
“他如果早死了，我不会和她到今天这步一步。”白权熙攥紧了手，她红着眼看向白权堇，“姐姐还记得飞鸟怎么死的吗？”
白权堇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微微叹了口气，点头，“他拿对付飞鸟的方法来威胁你？”
白权熙点头，“我不敢公开，小心翼翼的藏了很久，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说我家里如果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会发疯，甚至人身安全会有威胁……”
“她在媒体面前的承认让老头子知道了……我……”白权熙又被拉回当年场景一般，急的落了泪，“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姐，我很难受，我受不了了。”
当初分开，的确是被逼，但也不排除自己另有创作追求的因素，不可否认是自私，但分开这么久这份感情不但没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冲淡，反而在再次相见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现在这份到达顶峰的爱意又要被迫锁住，再藏起来。
她抬手擦了泪，往后仰着努力控制着情绪，“我不知道……这竟然成了她的心魔。”
白权堇眸色微沉，腾出一只手来递了纸巾给她，“那既然现在他死了，你也回来了，你们又都互相还喜欢着，那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解释清楚当年的不得已，她不是一个不听分辨的人。”
白权熙摇头，眼泪抹了又抹，声音也不稳了，“姐姐你不知道，她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她对那人很好，她们的关系很好。”
“如果我现在告诉她我当年是为了保护彼此是不得已为之，那要她怎么办，她已经有了一段新的感情，我说了，是要她再痛苦一次，要她二选一吗？还要伤害她第二次吗？”
白权堇没说话，皱着眉目视前方，轻啧一声，语塞不言。
片刻后，她又道：“她和谁？既然她还喜欢你，那怎么会和其他人有真感情？”
“……那就未必是还喜欢吧，只是成了一个执念。”白权熙再次笃定了这个想法。
“是啊，她已经不喜欢了，干嘛还要打破她现在那段感情的宁静呢？我已经自作主张了一次，没资格再打扰她了。”
就此两人没再说话，白权熙降下车窗兀自出神泪痕被晚风吹干，吹的她思绪破碎飘散。
嘴里反复念叨着皇甫繁光的名字。
“手机响了。”
“谁啊。”白权熙把脸贴在手背上，趴在车窗上一副颓相，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姜予。”
姜予？
白权熙坐起来，眉宇微皱拿过手机来，“怎么了？皇甫繁光有事？”
“没有。”姜予冷冽的声音传来，“她很好，只要你不再靠近她。”
“……什么？”白权熙顿住，嘴唇一颤，屏住了呼吸。
“在医院的时候你听的很清楚了，你会刺激到她，如果这个电影项目白导还有更好的主演选择，就尽早再选主演吧。”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沈医生怎么说？”白权熙升起车窗，把风声隔绝在外，稳住了情绪问道。
“我记得你们找过向晚卿，她挺合适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她现在刚结束了一部话剧，你可以尽快联系她过来试戏。”姜予闭口不谈皇甫繁光，就像白权熙逃避姜予让她远离皇甫繁光的话，两人都各说各的。
“或者说我帮你联系她？”
向晚卿，那个被归为和皇甫繁光一个赛道的“酒系美人”，也是江淮曾经推荐过的。
“不，不用了，”白权熙像溺在水里一样，艰难的探出头来才能收拾了情绪说话，“我自己的事，自己考虑。”
“随意。”姜予答应的很干脆，但话锋又转道：“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你知道，我不多说了，她自己揽过来的制片人是和总部的决定我左右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尽量离她远点。”
“……好。”
挂断了电话，白权熙睫毛下垂，舒了口气，良久后看向白权堇，“姐，帮我找一只和飞鸟长得一样的狗，尽量像点。”
“我那座房子里，太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