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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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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栎颇有闲情雅致地喝茶。白毛鸡叼着一份仙门日报回来。

他大概扫了眼。

等等——

视线迟疑地划过几个头条:清水派一夕之间覆灭为哪般?上善宗掌门骤然离世为哪般?苦幽岭惊现清净门妙丹峰峰主,狂杀魔修不止又为哪般?

是啊,为什么呢?

卫栎一一看去,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却见日报底下赫然用小字写着:详情请大家持续关注本报呦。

卫栎怒摔纸。

“小白,”卫栎不怀好意地凑近,笑:“下一期日报何时出?”

“去帮我买回来。”

早有了,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这消息还没我通达。整日待在淼淼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你那徒弟腻腻歪歪。

白毛鸡用喙梳理皮毛,闻言懒懒转了个头。

心思难测。但卫栎有得是手段。

乖九儿每月上缴灵石,他现在是不差钱的钮祜禄·卫栎,顿时大手一挥,予了白毛鸡一瓶丹药。

它眼睛一亮。

白毛鸡那点小肠子卫栎岂会不知?

最近看它修炼太刻苦,一心追求化形,适当鼓励一下,走个捷径,也不是不可以。

“跑腿费。”

实际上是炫耀自己的徒儿有多孝敬师尊。

卫栎那点小肠子它岂会不知。

白毛鸡不屑一顾,昂首挺胸,嘴巴却已经不听话地叼住了丹药瓶子。

口嫌体直。

卫栎弯眉促狭一笑。

“想知道?”耳边落下一骄矜嗓音,桀骜不驯地:“不如问我。”

卫栎回头。

是凤翎。

拎鞭而来,气势汹汹。

卫栎记得那日后他被晏澜派去带弟子历练了。细细算了一遍,好似提前归来了。

“师兄见到我不高兴吗?”

他笑意盈盈,忽而脸色沉沉:“见谁才高兴?”

“沈楠九吗?”

凤翎无辜蹙眉:“可惜我今日是来抓他的。”

“什么由头?”

凤翎贪婪地注视着卫栎。眼前这人皮肤白得发光,唇红得鲜艳。

明明才十几日不见,但他面色莹润,眉宇清柔,身体似乎更弱了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师兄以前是这样的吗?

与他梦中更像。

凤翎眨眨眼,不放在心上,回道:“魔修卧底。”

“无稽之谈。”卫栎淡淡评价。

“师兄消息还是闭塞太久了。”

凤翎叹了口气,暗中使用灵力将卫栎禁锢在原地,指尖正欲撩上他的长发,忽而一只手插进来阻了凤翎的动作。

“师叔。”沈楠九温和一笑:“师尊他不喜触碰。”

下山一趟,变化大得不止卫栎呢。

凤翎冷嗤:“来得正好。”

“省得我去抓你。”

他抬起下颌,举鞭:“沈楠九,你可知罪?”

“不知。”

沈楠九嘴角笑意未变。

“你难道不是混入我清净门的邪魔外道么?”

白齿红舌闪过,像一条绞杀猎物的蛇。

沈楠九眼睛微眯,很快神色自若地放松。

“我不是。”

卫栎不明事情缘由,但观沈楠九表情,显然是知道的。外面天翻地覆,他倒隐瞒得真好,饭桌上未见丝毫异常。

一个两个都不知所云。卫栎将沈楠九扯回身后:“说清楚。”

沈楠九仿佛被戳破肚子的鱼,对着凤翎利刺满身,对着卫栎却是不知所措。

从这角度看,他脊背挺直如松、巍峨如山。

沈楠九十三年前在七重渊企盼的东西今日得了。可他不知要悲伤还是高兴。

“你要护着他?”

凤翎扬眉:“好,那我便将事情说清楚。”

……

“风时大恫,请辞峰主之位。”

难怪仙门日报说他跑去苦幽岭杀魔修去了。卫栎怅然。

凤翎娓娓道来前因后果,但有意隐瞒一二自己与风时追去七重渊闻笛入幻境和辞别前最后的一番对话。只道那黑气撑不住找主子,先魂飞魄散了。

总而言之,重点全落在了沈楠九身上。

凤翎再度拎鞭直指他身后之人,卫栎未曾退让分毫:

“不过是魔修死前的蓄意诬陷,没有证据。”

他敛眸,不知在想什么。

无论沈楠九是不是卧底,他都必须是魔修。

“卫、栎!”

凤翎气急,一鞭子朝沈楠九甩过去:“你让开!”

卫栎自是半分不躲,暗自运转丹府,却一丝一毫的灵力也转不出来,丹纹由最先的灿金变作水蓝色。

修复得七七八八的丹府却远不及先前在山下拖着病躯还能压榨出些许灵力的时候。

他的身体大不对劲。但无暇顾及。

眼看金鞭毫不留情,直冲脸颊,沈楠九背身挡在卫栎面前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鞭子。

他的心一紧:“九儿。”

关切的神色太过明显,仿若回到初入清净门被凤翎恶意甩下云端时,卫栎也是这般担忧。

沈楠九笑了笑:“无事。”

“真是师徒情深,可我此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修。”

凤翎面色难看,趁机说出了目的:“既然你说是蓄意诬陷,那就送他去天武阁走一遭。”

“这也是师尊和诸位长老的意思。我不过是来通知。”

晏澜在清净门乃至仙门地位非同一般,虽然不再理会俗事,但他之言无人敢质疑。

昔年云栖天生魔子必将乱世的预言便由他推演而出,只无人知晓晏澜命蘅乐剑尊剜心的真实目的是为补天,也无人知晓补天之下他暗含的私心。

再说这天武阁,它是清净门判别弟子是否入魔的一处宝塔,荒废了百年未启用,因为里面镇守之人的审问太过严苛,要以九道关卡闯之,非魔弟子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遑论入魔弟子。

“你放心,我去一趟就是了。”

沈楠九从容不迫对着卫栎道。

他这位师叔是诚心要他死啊。

不过不足为奇。毕竟他的师尊是个香饽饽。那位高座上的老祖和眼前的凤翎无一不藏了心思。

“还得委屈师侄今夜暂入水牢,”凤翎似笑非笑,两道捆卸灵锁缠上他手脚:“待明日众目睽睽下入阁。”

白毛鸡看了一出好戏,待凤翎压着沈楠九离去,卫栎压着眸子冷然瞧它:“你也知道这事?”

它啼鸣。

可卫栎转身而去。

他从来看不见它。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凤翎悄悄归来,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堆证据过来,铁证如山,只差实实在在的魔气了。因而,其实门内沈楠九疑似魔修卧底的消息早就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心照不宣有意瞒着卫栎。但要抓人去天武阁还是难以启齿,毕竟是蘅乐剑尊的弟子。幸而凤翎毛遂自荐,乐意去做恶人。

他本就不怕闹翻脸。

左右师兄不喜他。

是了,师兄不喜他,无非是沈楠九在淼淼涧占了位置。凤翎只需赶走鸠占鹊巢之人便可。

可怜凤翎一厢情愿,急需找到宣泄口,所以宁愿仇视沈楠九也不愿相信卫栎不要他了。

至于那些证据?

凤翎笑了笑。

无需明日,沈楠九今夜是魔修的事便会坐实了。

夜阑人静,凤翎悄入水牢。沈楠九侧身倚着墙壁,似是入梦。

凤翎不远不近地站在暗处,伏魔袋半开,指尖挑着一缕黑雾,还不待钻入他身体,便见沈楠九身上的卸灵锁绕紧其四肢。

眼角梅花延展出一点儿新枝。丝丝魔气泄露。

说起来,水牢提前设下了阵法,只要稍许异动便会扩大百倍,传递给诸峰峰主。

天武阁是幌子,进水牢才是真。可若水牢不成,便只得入天武阁了。

凤翎将黑雾收回,心中嗤笑:原来真是潜入清净门的魔修呐。

师兄,这回又是你错了。

为何总识人不清?

云栖和你的乖徒儿终究殊途同归。

*

沈楠九先前被锁在太阴阵,看似破阵而出,但心魔始终未解。故而常常入梦,总会回到那日情景,不断重复。

白雪与红衣,金樽与玉佩。

……

太阴阵这烦不甚烦、甩不掉的东西,怕是那人特意研究出来的,故意装作漠不关己让寂灭那家伙出手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楠九再度踏步走入幻境。

眼前这些都不是卫栎,不过是他心中所渴望的影像罢了。

他现在是沈楠九。

他的师尊在淼淼涧,会为他在门前种一束花,会每夜点灯等他回家,亦会坚定不移地护在他身前……

他早就想要丢下过去了。

照影划过,刀刃嗡鸣。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沈楠九的心境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浓雾四起,双眸微动。

他最讨厌擅自窥梦的人。

缈缈笛音环绕,婉转且悠扬。

脸颊魔纹陡然随之生长,梅枝迢迢,沈楠九破雾瞬移到吹笛人面前。

手掐上那人的脖颈,杀机毕现:“何意?”

笛音被打断,观山樾蹙眉:“好没耐心。”

装模作样。

下一秒他的脖颈被毫不留情地扭断,沈楠九像扔垃圾似的随意丢弃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

观山樾起身支膝坐在地上,抚平起了褶皱的衣袖,而脖颈恢复如常。

他懒懒一笑,白衣胜雪,端得是君子之风:“十三年前,蘅乐剑尊选了天下,我替你看看,十三年后,他会选谁。”

观山樾摩挲着玉笛。

那十三年啊……真苦……

沈楠九警告什么似的:“你只是我的属下。”

云雾复笼罩了整片梦境,观山樾的脸庞慢慢模糊。梦境外的水牢,自沈楠九身上蔓延出的冲天魔气惊动了几位峰主。

本以为今夜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还未进天武阁就已经试出了沈楠九的底细。

他们当即匆匆赶去。

闹出的动静太大,沈楠九还有什么不明了?他找到了那暗藏牢里的阵法。

安静垂首。

……

过去哪有那么容易扔了。想做清清白白的沈楠九吗?

观山樾的轻笑萦绕在耳边,久不散去。

他说:

“我是你丢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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